▲《灭火：美国金融危机及其教训》
[美]本·伯南克、[美]蒂莫西·盖特纳、[美]亨利·保尔森著
冯 毅译
中信出版社出版
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10周年之际，美联储前主席伯南克、美国前财长盖特纳和保尔森联手撰写了这本关于那场金融危机的回忆录。
《资本论》中有一句话：“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会非常胆壮起来。只要有10％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20％，就会活泼起来；有50％，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100％，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300％，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人类的这种逐利特性、经济决策的非理性化，是金融危机的根源，也是市场经济体系脆弱性的基础。
经济历史学家金德尔伯格提出了金融危机的基本模式——狂热，之后是恐慌，最后是崩溃。2008年的危机也始于疯狂的借贷，在危机爆发的前几年，美国已出现债务的迅速增加。普通家庭债务过度扩张到了危险的地步，美国的商业银行、投资银行、保险公司、抵押贷款公司等机构也开始了信贷扩张。从国家层面看，美国过着入不敷出的生活——依靠其他国家的储蓄而生存着。信贷繁荣对于危机爆发起到了主要推动作用，华尔街的金融家更是推波助澜，他们将抵押贷款分割成现代金融中无处不在的复杂金融产品，从而让人丧失警惕进入更加狂热的逐利状态。从经济理性角度看，高负债意味着风险增加，一旦有经济波动就会出现债务违约，从而引发一连串严重后果。但此时的人们相信与资产证券化紧密相关的房地产市场会持续向好，房价会继续上涨，非理性的因素占据上峰，如同大坝已漫顶只在等待裂纹的出现。
再看问题的另一面——监管层面，整个美国的金融体系可说监管缺位较为严重。虽然商业银行拥有最为规范的监管，但监督责任被分配给了若干监管机构，这些机构分别被赋予不同类型的监管权力，因而经常面临监管边界模糊不清。在商业银行体系之外，监管则是更为宽松的。彼时的美国出现了很多具有银行特征的非银行金融机构，许多风险已被转移到这些在传统银行体系约束和保护之外运作的非银行类金融机构。这些风险被美国割据化的金融监管格局所忽略，联邦贸易委员会、美联储和许多其他联邦以及州的机构都有各种金融消费者保护责任，但这不是其首要监管任务，这就造成对于非银类金融机构的监管缺失。
另一个关键的空白是虽有众多金融监管机构，但在事关金融体系的系统性监管方面还有缺位，这些监管机构都不负责分析或防范系统性风险。没有一个监管机构负责维护或者监控整个系统的安全性和稳健性，这对于处理具有全局性特点的金融危机来说是极为不利的，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危机影响的进一步恶化。
狂热的债务浪潮加上千疮百孔的监管体系，就像秋季极度干燥的森林，一个小小的火星就可引发猛烈的大火，法国巴黎银行冻结三只基金的赎回正是第一个火星。金融危机的大火开始漫延，公众开始恐慌，此时人的情绪成了市场主导力量，贝尔斯登与雷曼兄弟的结局很大程度上就是市场心理的作用，所以稳定社会大众的心理是稳定市场的重要手段。接下来的工作，便是灭火以阻止经济体系的崩溃。面对有史以来最为猛烈的金融危机，常规性的手段已无法阻止危机蔓延，灭火队员面临着灭火工具不足的局面，诸如向金融机构提供贷款和资本等许多遏制危机所必需的行动一直存在诸多争议，且在美国所特有的政体下需经过冗长行政程序才能获得授权，这与处理金融危机工具所需的即时性形成巨大矛盾。幸运的是，这一次，救火队员及时争取来了灭火工具，通过多种救市手段扑灭了这场金融危机大火。
从书中所叙述的政治博弈过程，也可看出救市三人团向国会争取政策中的艰辛与无奈。当然这种情况并非美国仅有，这是具有制衡性以及科层制特点的行政体系本身所具有的特性，因而如何从制度安排层面来提升应急效率是应有之义。作者近来指出，国会取消针对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美联储和财政部的强力危机处置工具是不利的，这些工具对于阻止类似2008年的金融市场恐慌是非常重要的。三位作者对美国应对潜在金融危机的能力表达出不同程度的担忧，尽管他们认为美国已可承受下一次危机，但美国应对危机的工具中仍存在一些弱点和缺陷。必要的政府救市措施和市场机制调控，都是处理金融危机的有效手段，“不管黑猫还是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从本书所总结的经验来看，虽然中美两国国情不同，但在所面临的经济金融领域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吸收其危机处置经验有积极的现实意义。综合来看，主要有以下五点可借鉴之处：首先是建立健全金融监管体制，特别是建立系统性风险监管协调机制，逐步健全覆盖所有具有金融属性机构的监管体系。其次是稳步推进结构性去杠杆，以此为基本思路，分部门、分债务类型地降低各类机构杠杆率，努力实现宏观杠杆率稳定和逐步下降。第三是积极处置区域性金融风险，特别是稳妥有序地处置以P2P为代表的类金融机构风险。第四是改革完善房地产市场调控机制，坚持住房不炒的总体思路，因城施策，分类指导，完善住房市场体系与住房保障体系，构筑房地产健康发展长效机制。第五是防控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做好地方政府专项债券发行和使用工作，有效发挥政府债券资金对稳投资、扩内需、防范区域风险的重要作用。
但愿金融危机真正成为过去的历史。
作者：冯毅
编辑：薛伟平
责任编辑：张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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