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

张新科 著

译林出版社出版

《大河》是国内首部以在抗日战争期间立下不朽功勋的“运河支队”为对象的长篇小说，也是张新科历时十余年书写的心血之作。运河支队是著名的“铁道游击队”的兄弟部队，抗日战争期间活跃在苏鲁边界、运河两岸，曾受到陈毅、罗荣桓等老一辈革命家盛赞，与铁道游击队并肩作战，与日、伪、顽、特、匪各方势力裹血力战，罗荣桓元帅称这是一支 “能在鬼子头上跳舞的部队”，陈毅元帅盛赞“运河支队可以写成一部大书”。然而长期以来，运河支队的故事并没有得到充分的文学书写，所以没有像铁道游击队那样家喻户晓。为了弥补这一缺憾，张新科以60万字的鸿篇巨制，将运河支队尘封于历史的峥嵘往事带到现代读者面前。因此，《大河》又被批评家称作“大运河畔的《铁道游击队》”。小说立体而系统地书写了运河支队从组建到斗争的传奇故事：

抗战爆发，就职于济南工务局的胡轩涛，面对黯淡时局和腐败官场，愤而去职，回到位于运河岸边的老家徐州。此时，胡轩涛胞弟、中共党员胡轩宇自南京回乡。不愿做亡国奴的兄弟二人，毅然变卖家产，组建武装，保卫家园。

在胡氏兄弟率领下，这支队伍智夺武器、惩治恶匪、袭击汉奸、截杀日军……威名响彻苏北鲁南，多支抗日武装投至麾下。党组织闻讯后，及时联络上与组织失联的胡轩宇。此后，胡氏兄弟正式将队伍整编为运河支队。在胡轩宇动员下，胡轩涛率领队伍投入革命队伍怀抱，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先后隶属八路军一一五师和新四军四师的运河支队，驰骋于苏鲁大地，鏖战于运河两岸。大河畔，矿区内，山岭间，处处闪现着他们矫健的身影，遍地传颂着他们杀敌的篇章。苏鲁秘密交通线上，他们护送一大批中共重要人员前往延安；日伪敌顽内部，运河支队成员孤身探虎穴，龙潭擒元凶……他们用无限忠诚和大智大勇，同相川、三浦、韩世仲、朱浩昌、孙友中、龙希贞等日、伪、顽、特、匪各方势力短兵相接，裹血力战。胡轩宇、王铁柱、王智霞等众多运河支队英雄碧血抛洒，直至伏鬼降寇，大河安澜。

>>内文选读：

“运河大队”：抗日武装中一个响亮的番号

一天，手里没什么事的胡轩涛准备到村里转转，刚顺着小路进了村子，后就传来了于顶的喊声：“胡主任，你赶快回来吧，有人找！”

胡轩涛转身返回，到了办事处，看见有四个二三十岁的汉子坐在堂屋，就问道：“你们这是？”

站在最里面年龄稍长的汉子说：“你是胡主任吧，我们几个是从东边燕子埠来的，听说这边新成立了八路军的办事处，就想过来投奔，都知道八路军打鬼子，俺弟兄几个找了很长时间不知到哪能找到八路军，昨天才听说这里有就跑来了。”

胡轩涛赶紧上前和每个人握握手，一脸兴奋：“好啊，坐！你们说说情况。”

“俺几个都是打小就在一起玩的，我叫范月银，他们三个叫邓立金、高石林、李建欣。燕子埠南边是运河，北边是枣庄，原来是个好地方，这小日本一来，把俺那里夹得死死的。本来组织了几十人的队伍，被鬼子捅得七零八落的，现在就剩一二十人，要是再找不到落脚点就得全部散伙。听到这里有队伍就奔过来看看啥情况，只要能跟着一起打鬼子，咋样都管。”汉子说。

站在一边的胡轩宇说：“可以呀，我们在贾汪附近有几支队伍，今天到这里建八路军的办事处，目的就是扩大影响，扩充抗日队伍，你们有多少枪多少人？”

范月银答道：“加上我们四个，再拼拼凑凑能凑到三十人，枪不多，有个十一二条。”

胡轩宇和大哥对视一眼，胡轩涛说：“唐庄这里是铜山、滕县、峄县三县交界，情况比较复杂，土匪、痞子、枪会和留在当地的地方武装混在一起，要想在这里立足确实不容易，但也正因为是三县交界，地方偏，鬼子和汉奸一般不会到这里。只要咱把队伍扩大到让周边的人都不敢碰，再把影响打出去，就能在此地建立一个很好的根据地，和其他根据地互相呼应，小鬼子的日子就难过了。”

在场的人都点头赞同胡轩涛的看法。胡轩涛对四人说：“你们先回去，把你们那里的人召集好，要做好每个人的思想工作，到了这里，就不像在家门口，想回去就回去，过个半个来月你们就过来。”

几个人告辞，胡家兄弟起身相送。

接下来好事一件接着一件，周边十里八村的乡民，有人的出人，有枪的出枪，还有的大户出钱出粮，虽然目的各有不同，有的是想找个靠山，有的是怕被分大户，还有的就是想找个吃饭的地方。胡轩涛他们对前来办事的乡民们都热情相迎，客气相送，在这么困难的时候、这么偏僻的地方，能得到这么大的支持着实不易。

胡轩宇此时也在积极联系上级，寻找陇海南进支队行动去向，及时向组织汇报情况，寻求上面的帮助。

半个月后，范月银带着三十多人和十五条枪来到唐庄，再加上之前零散加入者，规模已达上百人。队伍扩大了许多，李文辉他们在村子里又寻了一些空房子，作为队员们的住处。胡轩涛负责这支队伍的军事技能培训，胡轩宇负责队伍的思想教育。兄弟两人除了应对办事处的日常事务，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训练这支新队伍上，队伍的面貌宛如摇篮中的婴儿，一天一个模样儿。

一天，陇海南进支队从邳县县委那儿得知唐庄的情况后，司令员钟相带着几个人来到唐庄。钟相和胡家兄弟见面后，围坐在一起分析目前的形势和当下的困难。会面一开始，钟相面带欣喜地说道：“你们这里的工作成绩真是不错啊！南进支队也正在开展发动群众扩大抗日武装这项工作，宿迁、沭阳、睢宁等地的地方组织也是一样，相继建立了自己的武装。目前虽然日军力量比我们强大，如果我们一直像现在这样发展下去，一定能压缩敌人的活动区域，最后赢得抗战的胜利。”

听完钟相的话，胡轩涛、胡轩宇两人眉开眼笑。

“我们几个人今天来唐庄，一是看看队伍组建情况，二是看看办事处成立以来有没有什么困难，三是谈谈我们的建议。大家可以为新组建的队伍起个响亮的名字，如果在唐庄这个三县交界的地方能有一支我党领导的正规武装，统一由办事处指挥，我们在这一带的影响力就大了。”钟相说出了这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我先说说自己的想法！”胡轩涛喝了一口水，放下茶杯说道，“根据支队领导的要求，办事处成立一个多月以来，我们利用这儿的有利条件，初步组建了近百人的队伍，现在队伍的框架已经搭好，下一步主要是加强队伍的训练与教育。眼下主要的困难是武器太少，队伍要独立承担对敌作战的任务有点吃力，就唐庄周边情况来看，队伍要得到枪支弹药的补充是非常困难的。”

钟相接过胡轩涛的话说：“唐庄的队伍刚刚组建，缺少武器弹药确实是个难题，眼下的情况是新成立的武装都会面临的困难。我表个态，南进支队尽己所能支援唐庄这边，但你们可不能全指望我们。我想办事处可以灵活机动，放开手脚，想想如何从敌人那里获得武器弹药的补充。我回队后立即想办法帮你们解决一部分，但数量不多，你们得有思想准备啊。”

“我们有思想准备！支队现在也困难重重，无论支持我们多少，我们都欢迎。不足的，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轩宇语气坚定地说道。

轩宇说完，轩涛朝弟弟颔首一笑。

“你们弟兄俩，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钟相各看了兄弟两人一眼，朗声笑道。

屋子里的所有人一下子笑了起来。

随后，钟相司令员逐个察看了唐庄游击队员的住处，与轩涛轩宇交换了对新队伍训练要领的看法。晚饭后，轩涛轩宇两人把钟相几个人送至村外。苍茫的暮色中，几匹战马飞奔而去。

关于队伍的名字，胡轩涛一路上征求大家的意见。有人说叫抗日游击队，有人说叫抗日别动队，也有人提议叫抗日救国队，都被胡轩涛一一否定。

轩涛轩宇两人转身回到院子里，一个名字在胡轩涛脑海里闪现了一下，整个人顿时激动起来。七十二里的一条清水廊道横穿徐州境内，河面上行船如梭，白帆点点，两岸一座座村庄如宝石般镶嵌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这条大河就是运河。升平时代，运河给徐州带来昌盛，给百姓带来生计，何不把队伍的名字命名为“运河大队”呢？萌生这一想法后，他随后和办事处的几个人一说，大家均表示赞同。

“运河是我们的母亲河，绵延千里，奔腾不息，给沿岸百姓带来福祉，‘运河大队’也一定会给运河沿线的百姓带来希望和安宁！”胡轩涛的这句话刚说出口，大家就报以热烈的掌声。

胡轩涛没有想到，他瞬间想到的这四个字，会成为共产党领导的众多抗日武装力量中的一个响亮的番号；此后惊涛拍岸的艰难岁月里，这支部队虽几经易名，但在与日寇浴血搏杀中写下了一个个可歌可泣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