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社会契约:重系21世纪公民与社会的纽带》
[英]米努什·沙菲克 著
李 艳 译
中信出版集团出版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一个人从一出生由谁来抚养,接受怎样的教育,长大后从事什么样的工作,生病时接受怎样的医疗服务,老年之后由谁照顾,这看似主观的人生选择背后,实则是维系人与人、人与家庭、人与社会之间关系的社会契约在起作用,它定义了社会的组织方式,决定着人们的生活境况和机会结构。
《新社会契约》这本书可谓应时之作,伦敦政治经济学学院校长米努什·沙菲克依据在国际经济机构多年的工作经验和大量专业研究成果,依次从育儿、教育、医疗、就业、养老、代际冲突这六大民生问题切入,一针见血地指出人们的失望情绪是源于技术变革、人口压力、女性角色的转变、环境问题等所导致的传统社会契约的失灵。在她看来,新冠疫情的全球暴发是一个契机,让人们更直观地意识到彼此的相互依存关系,一个更加慷慨、更具包容性的新社会契约势在必行。
>>内文选读
未来家庭模式
雇用劳动力市场中的女性人才不光于经济有益,还能提升一岁以上儿童的幸福感。幼年时期有父亲更多参与也对儿童有明显好处。重新平衡男女育儿责任、把女性所做的无偿劳动转变为有偿工作的社会契约,将使我们的社会变得更富有、更公平。如果我们的子女在幼年时期有父母的陪伴,随后又能接受高质量的托育,那么他们将在学业和心理方面表现得更好。这对出生于贫困家庭的儿童尤其重要,将提高社会的流动性。
关于配置更多的公共资源用于提供可负担得起的、质量高的育儿服务,有许多模式。这种支持是鼓励以家庭为基础的育儿方式还是家庭以外的育儿方式,最好交给个人和家庭来选择。由国家财政而不是雇主支付育儿假成本和育儿成本,将使男性和女性在职场享有更公平的竞争环境。关键在于,公共政策必须在提供支持方面做到男女平等,确保他们有选择的自由,确保经济中的人才配置是最优的。
理想情况下,政府可以给家庭提供一系列选择——产假和陪产假,或者更好的共同育儿假,并为育儿机构或家庭育儿提供公共财政支持。这些选择非常个人化,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人情况。我们必须做出的关键改变是,我们不能继续忽视对下一代的照顾,不能理所当然或轻率地将其视为无偿劳动。育儿服务需要成为公共服务基础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就像医疗或教育。它还需要富有灵活性,以适应正在发生变化的工作和家庭组织方式。这将促使男性和女性的生活都能得到改善,促使儿童养育更加有效,促使人们(通常是女性)获得工作机会。
提供育儿福利很关键,但同时还有许多其他政策有助于我们实现更平等的劳动力市场。在人们更换工作时提供福利保障,在人们从事兼职工作时调整福利待遇——这种更加灵活的工作机制将有助于男性和女性平衡育儿责任,适应不断变化的工作方式(第5章将进行详述)。对人们单独征税优于鼓励夫妻共同报税的制度。夫妻共同报税时,次要收入者(主要为女性)和配偶按照相同的税率纳税,这通常意味着要比单独纳税时支付的更多,从而削弱了女性的劳动力参与意愿。与此同时,学校较长的暑假安排在农业从业者极少、使用童工非法的社会中意义不大,反而给在职父母带来许多挑战。从这些方面支持双职工家庭,是社会契约转型的重要方向。
不过,只靠政策是不够的,社会契约还需要在家庭内部得到改变。正如我们在日本和韩国见到的情况,即便是世界上最慷慨的陪产假,也只有在社会观念得到调整后才会发挥作用。北欧国家与之形成了有趣的对比——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它们的社会契约的特点是女性就业率高、公共支持较为慷慨、男性承担更多无偿劳动。这种模式还能保障较高的收入水平,维持人口的生育率。相比之下,尽管韩国有越来越慷慨的政策,但其生育率仍是世界上最低的,仅为0.9%(保持人口水平稳定的生育率为2.1%),这是因为社会观念没有发生转变。
对我们的社会契约进行如此巨大的调整,我们能堪此重负吗?我认为,不这么做才会让我们不堪重负。家庭结构正快速演变:人们结婚更迟,女性生育更晚,单亲家庭更多,人口在老龄化,出生率在下滑(非洲除外)。我们的社会契约需要跟得上现代家庭和现代经济的需求。鼓励更多女性在职场中发挥才干将扩大生产力、提高产量并增加税收,所带来的收益将远远超出改善公共育儿支持的成本。鼓励父亲更多地参与育儿也将改善儿童福祉,让我们得以培育出更具生产力、收入更高的年青一代,他们将贡献更多的税收,为正在变老的一代支付养老金和医疗保健费用。纵观历史,在家庭内部履行代际责任已经造成非常不平等的后果,因此我们需要所有人共同分担这些风险。
>>作者简介
米努什·沙菲克(Minouche Shafik),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校长,经济学家。曾任职于世界银行长达15年,是世界银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行长。2011—2014年担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副总裁,2014—2017年担任英国央行副行长。此外,她还曾任教于乔治敦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
作者:米努什·沙菲克
编辑:金久超
责任编辑:朱自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