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岁的李杨导演带着15岁，

穿粉色连衣裙的杜函梦，

站在国泰电影院一个座椅老旧的放映厅里，

回答观众的问题。

小女孩看起来挺高兴，

脸上亮闪闪的。

“我看过您之前的电影，

所以好奇这一部不用方言的原因是什么？”

提问的是一位语气委婉的青年。

▲ 李杨

其实他知道问题的潜台词是什么。

围绕《盲·道》展开的暴风差评，

从去年4月就开始了。

李杨在镜头前解释过，

也直言不认可这个分数，

但却无法阻止这部电影巨大的口碑灾难。

《盲·道》的观感就像它的成片过程，

很艰涩。

粗糙破碎的剪辑，

尴尬生硬的台词。

影片开场时，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从黎明的雾气中走来，

脚步声，规律的“啪，啪”声，

让人有些紧张，有些期待。

这是李杨自己扮演的落魄歌手的角色……

剧情走向是常规套路。

与小女孩产生误会——

与小女孩和解——

小女孩被抓走——

救回小女孩——

与小女孩产生误会……

“不做女儿，要做你的女人”

这句台词出现时，有人快绷不住了。

色厉内荏，看见水果刀都怕的反派，

最后瞬间发狠捅人时，观众彻底愤怒了。

不少理性专业的影评人们这次也言辞尖锐：

“李杨你的表演说实话是不合格的，

而且就是感觉挺浮夸的，

你的念白跟周围格格不入”

“原来你是纯粹靠叙事的力量来打动观众的，

也不爱用音乐，

这部电影却混搭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铺音乐、玩CP，

你为什么要走极端？”

带着问题寻找答案，

会发现答案其实很简单。

一个旅人站在路上，

分别有两人拽着他的左手和右脚，

他该往哪儿走？

因题材遭遇撤资，

用上了自己写《智取威虎山》赚的钱之后，

仍要打电话四处借钱，

最后把房子也抵押了。

《盲·道》里，

想花钱得到晶晶领养权的赵亮

也有一段借钱的桥段。

几通电话的结果，

是他愤怒地捶在汽车喇叭上，

尖锐的鸣笛在山谷里久久不息。

“稍微好点的演员，

要么要价太高，要么没档期。

很多演员直接说就想赚钱。”

“2015年5月，《盲道》拍摄完成。

之后反复修改，

配音更是拍完一年半后才制作的……”

谭飞主持的一档影视脱口秀节目里，

李杨把很多人不愿意花时间了解的

拍摄背景吐露出来。

也许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

最痛苦的事就是当你有了一个立意，

却不知如何下笔。

基于技术、台词、人设争论不休之后，

多少人还记得，

这部电影拼命告诉你的，

是个什么故事呢。

其实，电影讲的是一个冷漠颓废、

生活沦丧的大叔，

假扮盲人坑蒙拐骗。

但因为与盲人女孩晶晶偶遇，

在与之相处的过程中，

被她渐渐打动，

后来试图解救晶晶逃离犯罪集团的故事。

这一次李杨聚焦街头乞讨儿童。

电影的主题真的不讨喜。

被众多大牌商业片挤压到只有0.3的拍片，

还都是不好的场次，

偏远的院线。

没有水军，没钱做宣传，

自己发微博，时不时招来反感。

“我能怎么办呢，你嫌烦就拉黑我吧。” 

“3年多了，好在终于和大家见面。

市场困境显而易见，但我绝不跪求排片。”

但是，李杨说自己是

大战风车的唐吉诃德，

一个人拿着一把“豁豁牙牙”的剑。

他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引起关注：

“我觉得这份成就感比拿奖什么的重要。

谁敢说没见到过流浪儿童、乞讨的人？

但是我们看看就过去了，

端着咖啡聊着天就过去了。”

“我知道

很多人期待我做出像《熔炉》一样的电影。

对于影迷的期望我很感激，

对批评我也能理解。”

李杨每天登录微博，

用转发评论的方式

感谢愿意买票看电影的网友。

他在一封亲笔信上说：

对不起，影迷们

让大家失望了！

但是我希望你们走进电影院支持我。

我拍《盲道》正是希望通过电影的力量，

去引发人们对乞讨儿童的关注。

票房从一开始就不是这部电影的目的，

我和其他投资人决定，

将每张电影票中的两元钱捐助给盲童。

李杨曾跟随记者采访过一些孩子，

说他们其实挺优秀的孩子，

因为某些原因，流落到社会，

而变成罪犯，越来越残忍。

“孩子难道一出生就这样吗？”

就像《盲·道》海报上写得那样：

每个孩子，都该回家。

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完美，

但是视而不见谓之盲，

他起码给自己一个交代。

2014年6月，

李杨的母亲突然脑梗，

脑梗性医院抢救，

抢救过来，瘫痪在床，

这个事情对他有很大的刺激。

“不是因为仅仅是因为我母亲生病，

我很孝顺，我老母亲不容易，

我13岁的时候我父亲去世了，

孤儿寡母很辛苦，

不仅仅是这个，

我觉得人生无常。”

不做的事情，转眼就成云烟了。他

不希望自己变成梵高，

出师未捷身先死。

所以，他才会做出种种将就。

将就的过程很痛苦，

但只要大家能看到电影，

最次最次，

能引起一些人的思考。

其实《盲·道》真正的主题是，

在救赎的过程中完成自我救赎。

当赵亮从超市里为饥饿的晶晶，

偷出一大袋零食的时候，

两人在黄昏的公园里，

开心地跳起了舞蹈。

这样的镜头，

让人悲凉又温暖。

他们想呼吁大家，

见到悲惨、不好的事情时，

能伸出手，能帮一点是一点。

这是李杨的初心，

他知道电影让人不舒服，

但是目标能实现，

他觉得值了。

李杨头发花白，

但依然身形挺拔。

不明就里的键盘侠，

也许会习惯性差评。

但静下来时，

也许可以问问自己，

一部电影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特技？是趣味？是名气？

亦或是它的善意，正义与担当？

电影可以是娱乐的，轻松的；

但不应该可笑的，轻浮的。

王尔德说：“恶，莫大于轻浮。”

希望每个人，都照顾好自己的善良和正义。

如果不能明确判定，那就请：

不要轻易妄下结论；

不要轻易急于站队；

不要轻易评价别人；

不要轻易附和别人的评价。

▲ 李杨

最后，再说一个故事，

一男人要与未婚妻相会结婚，

但两人一河相隔，

男人必须要借船过河才能见到未婚妻，

于是他开始四处找船。

一个有船的人不愿意借，他很沮丧，

但并不放弃继续找船，

一天刚好见一位有船的女子，

就向她借船，女子说：

我借给你没问题，但有个条件，

我很喜欢你，你是不是喜欢我无所谓，

但你必须留下陪我一晚，

不然我不借你。

男人很为难，

如果再没有人借他的话，

恐怕就过不去河与未婚妻相见了，

据说这个地方只有这两条船。

为了彼岸的未婚妻，

他不得不同意了，

女子遵守承诺把船借给了他。

见到未婚妻后，

男子终于决定把借船的故事坦白。

可惜，未婚妻听了非常伤心，

她觉得未婚夫不忠，

不能原谅。

男人失恋了，很受打击。

也许这个故事放在这里并不恰当，

但当一个人为了做一件好事百般努力之后，

不管他有没有让人满意，

请记得初心比什么都可贵。

编辑制作：李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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