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欲望》

[美]柏柳康 著

中信出版集团出版

打卡网红景点、入明星同款商品、跟风买股票、急功近利地与商业对手比拼市场份额……在这些无法自控的行为背后，一种名为“模仿欲望”的力量正隐隐发作。

模仿欲望是由法国思想家、“人类认知领域的新达尔文”——勒内·基拉尔教授所开创的概念。他发现，人们总是会以他人拥有的或渴求的东西为目标，以此设定自己对物质、身份甚至人生道路方面的选择和欲望。

美国企业家柏柳康进一步发现，模仿欲望存在于我们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大多以盲从、嫉妒、攀比、敌视等形式表现出来。很少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在模仿他人，这使得模仿欲望的力量从未被重视，其消极影响力已蔓延到社会的各个角落。事实上，“硅谷创投教父”彼得·蒂尔之所以能独具慧眼，成为脸书的第一位外部投资人，正是看清了这个社交媒体能够让模仿欲望无限膨胀。柏柳康与其多次深入交流，并整理了大量的名人故事，挖掘出模仿欲望的积极一面。在书中，我们将看到，史蒂夫·乔布斯、彼得·蒂尔、兰博基尼等商业大腕如何运用模仿欲望的积极力量，打造个人的商业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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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我在彼得·蒂尔家里与他的交谈。蒂尔告诉我，他比大多数人更容易做出模仿行为。虽然他被许多人称为逆向思考者，但他并不是生来就这样。

和许多高中生一样，蒂尔通过努力考入了一所享有盛誉的大学（斯坦福大学），但他从来没问过自己为什么一开始就想去那里。因为与他家境相仿的人都会这么选。

在大学里，为了成绩、实习和其他成功的标志，蒂尔的努力还在继续。他注意到，大学新生的职业目标通常有着很丰富的多样性，但在接下来的几年内，大家的目标似乎在趋同：金融、法律、医学或咨询。蒂尔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东西改变了。

当他开始接触到一小群迷上基拉尔教授的学生，并渐渐了解到基拉尔的思想时，蒂尔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大三那年，他开始参加基拉尔教授出席的午餐和聚会。

基拉尔要求学生去理解时事背后的原因和发生的机制。他可以系统地穿越人类历史，拾级而上，站在高点俯瞰事件的意义，有时会直接背诵大段的莎士比亚作品来说明他的观点。

他以非常敏锐的洞察力讲述着传说中的故事和古典文学，让学生们体验到肾上腺素极速分泌般的兴奋，仿佛他们走进了一个新的宇宙。他早期的学生之一，现任普渡大学教授桑多尔·古德哈特还记得基拉尔在“文学、神话和预言”这门课程的第一节课上说过：“人类之间发生争斗不是因为他们彼此不同，而是因为他们过于相似，在他们试图区分自己时，也把自己变成了对手的孪生兄弟，人类在相互敌对的暴力中复制与被复制。”这个开场白就像是来自远方的呐喊，而不像平淡的课程那样，老师说着：“好吧，欢迎来到这堂课，让我们一起来看一下教学大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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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拉尔是一位涉猎广泛的自学者。他钻研了人类学、哲学、神学和文学，将它们融入一种原创而复杂的世界观之中。他发现模仿欲望可能会孕育出暴力，甚至与献祭仪式的产生原因有关。《圣经》中有该隐和亚伯的故事，该隐杀死了他的弟弟亚伯，因为上帝更喜欢弟弟亚伯奉上的贡品。他们都渴望同样的事情，即赢得上帝的青睐，这使他们之间产生了直接的冲突。在基拉尔看来，大多数暴力的根源是模仿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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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欲望造成的结果在许多不同领域以奇怪的方式表现出来。大多数戏剧都发生在幕后。

（图源：视觉中国）

彼得·蒂尔与基拉尔的相遇并没有立即改变前者的人生轨迹。之后蒂尔从事金融工作，又去了法学院学习，但他感到迷茫。他告诉我：“当我意识到，我追求的所有这些彼此追逐、相互竞争的东西，都是出于某些糟糕的社会因素时，我遇到了人生中最重大的危机。”

在斯坦福大学与基拉尔的会面，让蒂尔初次接触到了模仿欲望的观点，但认知上的理解并没有立即转化为行动上的改变。“你会发现自己陷入了所有这些糟糕的模仿循环之中，”他说，“我一直在抵抗——这是一种来自教条式的自由意志主义者的抵抗。模仿欲望让我意识到，我们不仅仅是自己，一种原子化的个体。”而人们往往相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我走了不少弯路。”蒂尔说。

他描述了一个既需要智慧又需要真实体验的转变过程。一旦你了解到模仿欲望，就更容易识别出它——通常情况下是这样，但若想在自己身上发现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认知上的转变很快，因为我在寻找人生智慧。”蒂尔说。但他在毕业后还是继续挣扎了很久，因为他看不到自己身上的阴影，也不知道自身在多大程度上卷入了基拉尔一直在谈论的模仿欲望。“尽管我早就了解到这方面的知识，但还是花了很多时间，只有亲身体验才能真正获得智慧。”

蒂尔离开了金融业，1998年和马克斯·拉夫琴共同创立了电子支付公司Confinity。他开始利用对模仿理论的理解来管理业务和生活。当公司出现内耗时，他给每个员工明确的独立任务，这样他们就不会为了同样的责任而相互竞争。这在角色经常会流动的初创环境中非常重要。一个根据明确的客观绩效目标(而不是相对于彼此的绩效)来评估员工的公司，能最大程度地减少模仿竞争。

当公司业务与竞争对手埃隆·马斯克的电子支付公司X.com有爆发全面战争的风险时，蒂尔选择了合作，和竞争对手携手组建了贝宝。他从基拉尔那里了解到，当两个人(或两家公司)把对方当作模仿的对象时，他们会陷入一场没有尽头只有毁灭的竞争，除非他们以某种方式超越这种敌意。

蒂尔在评估投资决策时也会考虑模仿的力量。领英的联合创始人里德·霍夫曼将他介绍给了马克·扎克伯格。蒂尔清楚地意识到，脸书不仅仅是另一个MySpace(社交网站)或SocialNet(霍夫曼的第一个初创公司)。脸书是建立在身份认同，也就是人们的欲望之上的。它能帮助人们看到其他人拥有什么和想要什么。它是一个寻找、追随以及区分自己和欲望介体的平台。

引领欲望是让脸书变得异常强大的特效药。在脸书诞生之前，一个人的欲望介体来自一小群人——朋友、家人，也许还有来自工作中、杂志里、电视中的人。在脸书诞生后，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一个行走的欲望引领者。

在脸书上并非只有特定类型的欲望介体，我们关注的大多数人不仅仅是电影明星、职业运动员或名人。坦率来讲，脸书上更多的是那些就生活在我们之中的潜在模仿对象。他们和我们足够接近，所以彼此间可以相互比较。这使得脸书成为最具影响力的介体，这里有几十亿个可供模仿的对象。

蒂尔很快把握住了脸书的潜在影响力，并成为其第一个外部投资者。“我为模仿欲望下注。”他告诉我。他的50万美元投资最终使他获得了超过10亿美元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