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岁的界限很奇怪,为什么会有对60岁的恐惧?我们不是用肢体表现为工作的职业,比如运动员、舞蹈者,为什么要给思想者一个60岁的界限?恰恰思想者60岁是成熟的阶段,60岁的暗示可能来自于退休的年龄规定,觉得60岁是一个槛,其实对作家来说60岁是很好的时候,有能力和自觉控制自己某些状态。”近日,“母语、时代、回归——林白长篇小说《北流》研讨会”上,同为“50后”作家,王安忆与林白聊起“60岁现象”,她强调,千万不要被年龄的暗示所影响。
王安忆举例,托尔斯泰在80岁的时候写出《复活》,“这是他最好的作品。当然首先要身体健康,活下去,不要预先被60岁的陷阱困住。”
《北流》是林白去年出版的长篇小说,以主角回乡为线索回忆北流往事,写作前后经历多次修改。小说以一首长诗《植物志》为序,正文只有两个字“北流”,传统的“注疏笺章体”组织、编排了全书六十万字内容,全文以李跃豆的作家返乡之旅为地理和心理路径,“入北流”与“出北流”相互交织,延展辐射到李跃豆家族及童年好友,展现了由历史、社会、方言、文学、个人经验织就的生活奇景。
王安忆评价,林白作为标志性写自我的作家,一直坚持到现在,“我”是我写作的第一材料,这是很危险的,也有很多陷阱,像刀刃上走路,一不小心就滑到“私小说”,滑到大众写作刃面,“另一个刃面的危险是深入的障碍,认识自我是非常复杂的事情,隐私里的公共价值又是需要权衡的挑战。”
“从《一个人的战争》到《北流》,林白好像从一条很危险的窄路上走到天高地阔的地方。”在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张新颖看来,林白的“天真”,由“天真”所驱动的好奇,导向了很好的写作状态。《北流》写的就是生活世界,“支离破碎的东西紧密联系在一起、搅成一团,就叫生活世界,这个生活世界的概念大于时代、历史、个人、家国。《北流》才要注、要疏、支册还有别册,才能写得完全。”
“天真在六十岁,听起来不是个正面词汇。”林白回应,“我一看安忆的小说就很绝望,想不要写了,那才是真正的小说,但自己还是写下去。”
“60岁之后,许多作家不断捧出新作,作品与以前相比都有很大超越。”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思和谈到,林白由早期写诗、后来写小长篇,到接连推出鸿篇巨制的路径,与不少作家背道而驰,这恰恰说明作家的创作力不完全是生理体力问题,更是心智问题,“只要心永远保持青春,创作也会迈向越来越高的境界”。
“林白不断颠覆我们对小说写作认知。每部长篇都带来了一次重新认识,让你去思考一些小说写作根本性的问题,这在中国文坛上是不多的。”中国作协小说委员会副主任潘凯雄坦言,《北流》中以近乎中国传统文献学的术语作为全篇的结构,这些术语指向的是时间,更是空间,小说的丰富性、创新性得到了足够体现。
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郜元宝认为,小说逻辑有点像法国结构主义作家罗兰·巴特“重新可写的文本”,读者需要第二次帮她写出来。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王宏图评价,《北流》中的林白相对展现了宁静的心境,但回荡着不安宁、不和谐的张力——“在人们期待平庸、平静和成熟的地方,反而发现了艰难、不屈不挠,甚至不近人情的挑战。这种异质性和陌生性,可视作她对‘光环’和‘油腻’文本的抗拒,暗示着新的写作维度和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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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许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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