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顺奇匍匐在地拍摄环颈鸻。(受访者供图)
■本报记者 李静
他,拍摄过并能识别500多种鸟儿,熟悉300多种鸟儿的特征、习性和行为,能分辨100多种鸟儿的鸣叫声。他,上海市野生动植物保护管理站工程师薄顺奇,32岁,却已是上海观鸟圈子里公认的鸟类保护专家。被称为“鸟痴”的他,12年里每年有七八十天泡在野外观鸟、拍鸟、监测鸟类,拍了20多万张照片,形成了一个鲜活、厚实的“鸟类数据库”,为野鸟保育、科普、观赏等提供了扎实支撑。
“在野外观察和拍摄到的鸟儿,跟书本上完全不同,视频资料也不能媲美那种感觉。”鸟儿的灵动深深吸引着薄顺奇。常年在野外循着鸟儿踪迹拍摄记录的薄顺奇,2011年在横沙岛海边发现了一只大凤头燕鸥———那是首次在上海记录到该鸟种;去年,他又拍到一只暗绿背鸬鹚———也是首次在申城被发现的新品种。
坐着、蹲着、趴着,静静地等鸟儿走近
俗话讲“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确实,一天中,早上看到的鸟儿最多。每次观鸟、拍鸟或做鸟类监测,薄顺奇都会天不亮就出发,算好时间,到了“鸟点”,选好位置,放好三脚架,调好相机角度———天刚好蒙蒙亮。晨曦里,鸟儿啁啾鸣唱,姿态各异,正是拍鸟好时光。
在薄顺奇拍摄的20多万张照片中,各种鸟儿的正面照清晰生动,仪态万千。这很难得,因为很多人拍得最多的是鸟尾巴和背影。他说:“拍得不够好,因为离得不够近。”怎样靠近异常警觉的鸟儿又不惊起它们?薄顺奇分享了他的经验:鸟儿觅食时,较少抬头或东张西望,人可以悄悄走近,如果被发现,要马上停下,等它低头时再继续往前;鸟儿专注鸣叫时也很少顾及左右;当它们在树林或灌木丛中活动时,人不要直挺挺地靠近,可以沿斜线缓缓趋近,速度不能太快,将走近时不要看它———鸟儿很介意与人或其他动物直视。
但其实,很多时候,薄顺奇只是静等鸟儿来。“只要足够耐心安静,它们会主动靠近,比追着去拍更好,还能观察到更多细节。”他常常数小时坐着、蹲着、趴着或站着,安静等鸟、观鸟、拍鸟。
上海濒江临海,水系发达,水鸟种类较多,薄顺奇拍到最多的也是水鸟。每次,他都会精算潮汐的时间点:涨潮前到,等潮把水鸟赶过来;潮退后,滩涂面积增多,飞回来的水鸟更多。他就趴在海边沙滩上一动不动守几个小时,做安静的“野鸟守望者”。
极端天气往外冲,抓住拍鸟“好时机”
由于跑得勤,薄顺奇对上海及周边的“鸟情”了如指掌,什么地方、什么物候、看什么鸟,什么时辰拍鸟最合适,他都有个谱:“横沙岛、崇明东滩、南汇东滩、崇明北部和奉贤的鸟最多;九段沙鸟也多,但拍得最艰辛———在湿地和滩涂的泥里走,脚陷进去就很难拔;在潮沟里划小船,不停地上下浮动,望远镜里的视野晃得太厉害,盯久了头晕眼花,累得不能‘辨鸟’……”
为了拍鸟,薄顺奇专门研究各地不同的生态环境和气候条件。“云南、四川等地有种植物叫米团花,花期长,是典型的蜜源植物,特别招鸟,守上一天,可以拍到很多种,我在云南看到一只鸟扎在米团花上吃了半个多小时才飞走;很多鸟儿要和小型兽类竞争食物,所以要拍鸟,就要对当地的植物、昆虫、兽类和地理环境等都有一些了解。”按照薄顺奇的经验,在野外,早晨至中午前拍到鸟的可能性较大,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如愿,“说不定蹲一天或几天都拍不到目标鸟种,不是趟趟都能皆大欢喜。”天寒地冻或炎夏酷暑里,在野外等好久都没看到鸟也是常有的事,但极热或极冷、台风天、日食,却是他心里比较理想的拍摄时间,忍不住往外冲,“这些少见的气象条件下,鸟儿会有一些特别的行为和应对方法,是观察监测的好时机。”
用“观鸟利器”吸引更多人保护鸟儿
2005年,还是生物科学专业大二学生的薄顺奇就已经开始观鸟、拍鸟。那时上海的观鸟圈子还不大。他拿着一部小型数码相机,在课余时间钻到公园、绿地、江边、花鸟市场、农田、林地、荒地去观鸟、拍鸟,回来对照文献资料,整理后在社交平台上用图文形式记录、展示、交流,至今没有间断,渐渐地,圈了不少“爱鸟粉”。这几年,申城兴起观鸟热,经常有人拿着鸟儿照片或视频来找薄顺奇“鉴鸟”,甚至有人拿风干后的鸟骨来“考”他;基本上他都不会让人失望,“鸟儿大小、身形、嘴长、毛色、尾长、喙型、行为、活动环境等各有不同,拍得多了一般都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去年,本市发布“上海野鸟”App,收录了申城180种常见鸟类的照片、描述、鸟鸣音频、分布、物候规律和相关视频等信息,其中有60多种鸟鸣和600张照片都来自薄顺奇的“鸟类数据库”,成了市民的“观鸟利器”。薄顺奇说:“帮助更多人认识、拍摄并了解鸟儿挺好的———只有真正感兴趣了,才会去保护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