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大选获胜后，普京接见支持者，其中大部分是年轻人。视觉中国

近日，俄罗斯著名民调机构列瓦达中心公布的一组“颇为矛盾”的数据,引起国际舆论的广泛关注。数据显示，在18至24岁的俄罗斯年轻人中，有41%存在永久移民的倾向。也正是这群人，比他们的父辈更支持普京，他们中有86%在2018年的大选中将票投给了普京，远高于社会平均水平。

一方面作为普京的“铁杆粉丝”，是国家稳定的重要力量，另一方面却想着尽快“逃离”俄罗斯，这或许说明俄罗斯年轻人正面临着“自我撕裂”的矛盾状态。

“95后”是普京最大的“粉丝”

“俄罗斯的灵魂需要什么？需要强大的政治家。”20岁的莫斯科女大学生叶卡捷琳娜·马梅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说，“当得知普京成功开启第四任期的时候，我和同伴们高声喊着‘俄罗斯！万岁！’。我不知道别人领导俄罗斯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有他在，一切都好。”

《华盛顿邮报》称，和西方幻想的不同，这群年龄在18至24岁、大多还是学生的俄罗斯年轻人并非普京的反对者，相反看法非常正面。由于基本出生于2000年左右，对普京执政以前的俄罗斯几乎没有记忆，这群人被称为“普京一代”。

2017年，莫斯科高等经济研究大学政治学研究所开展一项针对逾6000名俄大学生的调查。其中，80%的受访者认为，自己比父母拥有更多机会；绝大多数人同时表示，他们担心不确定的未来和新的世界大战的威胁。组织调查的负责人瓦莱里娅·卡萨马拉称，这就是“普京一代”的思想现状：“过去很糟糕，未来或许也会变糟，现在就很好。”

对此，记者采访了1992年出生，来自新西伯利亚的俄罗斯人鲍立诚（中文名）。在鲍立诚看来，“普京一代”之所以成为普京最大的“粉丝”团体，是因为他们还在大学象牙塔里优哉游哉，并未切实面临现实生活的压力，其中有些人刚刚成年获得选举权，要用人生的第一张选票为“偶像”站台。

鲍立诚坦言，自己不是“普京一代”，也非普京的坚定支持者，“我的童年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度过的，我知道普京对于俄罗斯的意义，也深受他的影响”。和普京一样，鲍立诚爱好柔道，非常具有男子气慨，“但是20年过去了，日子并没有好过到哪里去，我不知道该给谁投票，除了普京，没人可选，但是给他投票，又不甘心”。从上海的一所高校研究生毕业后，鲍立诚决定留下来从事中俄贸易相关的工作。“不太愿意回到俄罗斯，那里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起色。”鲍立诚颇为遗憾地说。

像鲍立诚一样，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最终选择离开俄罗斯。俄罗斯联邦统计局早前发布消息称，自普京总统第三任期开始，俄罗斯青年移民人数逐年大幅增加。据《世界政策》杂志披露，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之后的一个月里，就有超过2万名俄罗斯人选择移民，其中大多数为受过良好教育的“普京一代”。

人才流失应归责于谁？

2月20日，俄罗斯科学院院士乔治·格奥尔基耶夫在《寻觅报》上发表署名文章疾呼，俄罗斯人才流失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希望政府出台措施，限制年轻人自由移民，以降低国家的人才流失。

▲一名支持普京的俄罗斯年轻人。视觉中国

专注于俄罗斯选举研究的专家斯坦尼斯拉夫·安德烈丘克在网络杂志Riddle上刊文批评称，选择离开的青年精英中，很多就是普京最忠实的“粉丝”，“这听上去非常讽刺，他们一面说现在的国家很好，一面选择离开。”安德烈丘克表示，这群年轻人对国家既无历史感又缺乏现实感，他们看上去是“空心”的，他们对普京有着偶像般的热情，却缺乏坚定的政治信仰。同时由于身处社交媒体兴盛的时代，他们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只要出生在还算优渥的中产家庭，出国读书继而移民并非难事。“他们会怀着对俄罗斯的热爱，一走了之。”安德烈丘克说。

客观来讲，这种现象不能完全归责于“普京一代”，低收入才是造成人才外流的重要原因之一。自从西方国家因乌克兰危机加大对俄制裁后，俄罗斯社会经济发展就面临着巨大的挑战。统计显示，2018年是俄近15年来居民收入下降幅度最大的一年，居民平均月收入只有42800卢布（约人民币4300元），而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学毕业生的月收入在有所增加的前提下才达到平均5万卢布（约人民币5000元）。格奥尔基耶夫院士呼吁，切实提高青年精英的收入，因为他们能为国家创造更多的财富。

不过莫斯科卡耐基中心高级研究员亚历山大·加布耶夫不无遗憾地称，在俄罗斯永远“政治的归政治的，经济的归经济的”。“这些缺乏坚定政治信仰的年轻人在国外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后，其中一部分人转变成反对派，让他们回来麻烦会更大。”加布耶夫说，“但是他们也是俄罗斯未来的希望，不能让希望永远留在国外。”

作者：文汇报记者 刘畅

编辑：王卓一

责任编辑：陆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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