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见端

也门前总统萨利赫及其领导的全国人民大会党副总书记亚西尔·阿瓦迪4日被胡塞武装打死。据报道，当时两人正试图从首都萨那逃往得到沙特支持的哈迪政府控制地马里卜省。

萨利赫与胡塞武装在2015年结盟，以共同抗击沙特为首的多国联军入侵。但这个联盟从一开始就不稳固，彼此猜忌甚深。在被打死前数天，萨利赫公开宣布要与沙特合作，翻开双方关系“新的篇章”。“处死”萨利赫之后，胡塞武装领导人阿布杜勒·马里卡·胡塞发表长篇电视讲话，声称这一事件是对沙特的沉重打击，并称早已掌握萨利赫“通敌”证据，且已数次对其警告。他强调，萨利赫“叛变”是对也门的最大威胁，不过这一威胁已在三天之内消除。

萨利赫原是军人出身，数十年掌控政坛如鱼得水，其为人处世善变多疑，对胡塞武装也知根知底，却最终命丧其手，令人唏嘘。究其原因，或对胡塞杀心估计不足，或对沙特许诺深信不疑。

然而，虽如胡塞所说最大威胁已经消除，但胡塞武装的国内对手也还不少。除了萨利赫旧部、哈迪政府支持者这两股势力之外，还包括一个家族、两大团体———即阿赫马尔家族以及“也门改革教众”和“南方行进运动”这两个组织。阿赫马尔家族以萨迪克·阿赫马尔为首，势力最大的哈希德部落归他统领。“也门改革教众”是一个伊斯兰部落联合体，原属穆兄会，沙特通过向其提供武器来对抗也门左翼组织“全国民主阵线”。“南方行进运动”成立于2008年，其主要目标是使也门南部脱离北方，回到1990年南北也门合并之前的状态。

两年前胡塞武装以哈迪政府“无能”为由攻占首都后，受到了美英支持、沙特主导的军事联盟持续打击。该组织非但不垮，还有能力倒打沙特，这其中除了伊朗暗助之外，主要还是得益于当地民众的支持，也与其政治主张有关。胡塞武装于上世纪90年代初成立，其公布的政治目标有4条：改变与世隔绝的政治生态；提高极为落后的国民经济；扩大胡塞人居住区自治权；把也门建成一个世俗共和制国家。胡塞武装虽由什叶派分支宰德派领导，但其成员也包括逊尼派人士，这与得到众多外部势力支持的叙利亚伊斯兰武装区别明显。

目前，也门局势面临和战两途。要和，胡塞武装可以利用单独掌权的优势做出政治抉择，与包括萨利赫旧部在内的各政治对手达成妥协，在此基础上与沙特军事联盟达成冲突降级协议。由此，在一段时期内将出现胡塞武装与哈迪政府并存局面，最终各方以和平方式解决执政问题。至少在目前，胡塞武装显示出了和解姿态，声称“平叛”只是针对萨利赫本人及其个别亲信，与其领导的政党广大成员无关。

但再战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些。对于沙特来说，萨利赫之死为其提供一个整合“反胡塞”势力的机会，一旦由沙特主导的也门国内统一战线建立，胡塞武装很有可能在内外夹攻下被严重削弱。然而要整合各方势力并非易事，虽说哈迪支持者和“也门改革教众”服从沙特，但其他各方尽管与胡塞武装不睦，却都各怀心事。阿赫马尔家族的头号冤家是萨利赫及其支持者，“南方行进运动”主要目标是南方独立，萨利赫旧部更是对沙特2012年逼其下台耿耿于怀。尽管如此，主导也门战争的沙特王储不会放过这个整合“反胡塞”势力的机会。(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智库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