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最美的昆虫》
[德]梅里安 [法]法布尔著
朱艳辉译
商务印书馆(2016年3月版)
《发现最美的鸟》
[英]马克·凯茨比 约翰·古尔德著
童孝华译
商务印书馆(2016年2月版)
章迪思
如今人们一提到“科学技术”,便会想到眼下大热的“互联网+”,或是人工智能“阿尔法狗”,其实,“科学”与“技术”是两个相关但又迥然不同的概念,人们熟悉的这些,更多是技术,确切言之,是商用的技术。而真正的科学,一般是指自然科学,即人们认识世界的方法和理论体系。
提到自然科学,不得不提博物学。博物学是当今自然科学的四大传统之一,是普通百姓千百年来实际依靠的基础性学问。可以这么说,在网络技术普及前,它是人们借以感受、了解、利用外部世界的一种不可替代的古老方式方法。尤其是大航海时代到来之后,一批航海家和博物学家受君王和贵族的委托,乘坐船只前往新大陆,由此人类的认知进入“地理大发现”时代。迄今为止,我们对万物的认知,从知识结构到实物标本,相当一部分仍建立在当日大发现的基础上。可以这么说,博物学的创立和发展,和数百年来人类智慧的沉淀积累是同步的,它是实实在在而非虚无缥缈的。
时至今日,到了瞬息万变,一切唯“互联网”马首是瞻的当下,博物学却正在被边缘化。它似乎变成了静静躺在博物馆里的几具标本,只有小朋友才感兴趣的“小儿科”;它没有办法与资本、产业化这些概念挂钩,只是一种陈旧的、过时的认识世界的方法论。
从这个意义而言,由中央编译局研究员薛晓源主编、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博物之旅”系列丛书,可谓肩负了“重建博物学”的重任。这套丛书涉及鸟类、昆虫、植物、动物、水生生物五大类别,从西方浩如烟海的博物学书堆中披沙拣金,精选出约六十本,择其精华按上述分类汇编。不仅立足原始文献进行编译,还配以原书出版时由当时最优秀的画师雕版、彩绘的精美插图,堪称佳作。
几百年前,这些精美的博物绘画,只能在王室宫廷、贵族富人的沙龙之中传阅,现在通过书籍的方式走向普通民众,让人颇有“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之感。那么这套博物丛书对于普通读者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人们渐渐习惯了要么无穷小要么无穷远的现代物理学与日常经验的背离、或是互联网技术与资本注定暧昧的纠缠不清,侧重于感受、观察、记录、探究的博物学,有助于建立个人、群体与大自然的良好对话关系,既符合现在对于生态文明的强调,也与古人所强调的“天人合一”一脉相承。
其实中国文化历来不缺“博物学”传统。孔子评价《诗经》道:“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可以事父,可以事君,可以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这里的“鸟兽草木”,庶几就是博物学所涵盖的范围。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就是一种鸟;“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就是一种植物。所以我们看这套丛书,应该也不乏天然亲近之感。
最后,作为一套“自然科学书籍”,该丛书序言的文辞优美程度令人赞叹。以《发现最美的鸟》为例,由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刘华杰撰写的序言,从雪天赶飞机的个人经验入手,论及美、论及人类对地球家园的眷恋,展开对于博物学过去、现在、未来的讨论,浑然天成;而由丛书主编薛晓源撰写的序言,从自己对于博物学书籍的热爱痴迷写起,进而对博物绘画的美学风格进行梳理,也让读者了解到这套丛书的诞生是多么来之不易。光是阅读这两篇序言,就是一种美的享受,也能对书的质量窥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