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一列车队在夜色掩映下缓缓驶入。这是一支短短一天时间内便集结到位的援沪消杀队伍。在中国国际救援中心快反部政委、安徽总队装备部部长王贤法等人的组织下,来自各行各业的成员们踊跃加入。其中既有企业销售主管,也有退伍海军潜艇兵。
4月初,王贤法在媒体上看到上海疫情仍处于焦灼之中,便找到了上海市委统战部,希望能尽绵薄之力。在相关部门协调下,这支支援力量在最短时间奔赴彼时疫情防控吃劲的宝山区执行消杀任务,总共135人。
短短一个多月,这支队伍已在宝山区消杀500多万平方米。他们的身影遍布各小区、酒店、工地、冷库。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他们。
越来越空旷的高速公路
4月10日傍晚,7辆车组成的小车队,行进在跨省高速公路上。越往上海的方向行驶,车流越来越少。这与王贤法记忆中的场景大不一样。
他曾在上海工作多年,对这座城市有别样的感情,将它视为“第二故乡”般的存在。记忆中的这条路线,他无比熟悉。无论是清晨或傍晚,应当都是川流不息的。但此时,一切静悄悄的。夜幕降临,也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对未知有种难言的忐忑。
他曾亲历过郑州暴雨的抢险支援。“那次救援,我们知道敌人在哪里,险情是能看到的。”但这一次,病毒的风险却无处不在。
意外,比王贤法想象中还要更早来到。数小时的疾驶过程中,本以为能歇脚休息的加油站,也受疫情影响闭门。万幸的是,由于部分消毒设施需要加油,因此在准备物资时,他们还自带了不少油桶。没想到,这些油桶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解决了高速公路上一场可能的“断油危机”。
艰难的冷库消杀
为方便开展消杀工作,这支志愿者队伍分为9个突击大队,每队10人,其中又以两人为一个小组。
就像潜水时需要搭档照看,消杀亦是如此。身着笨重的“大白服”前往阳性楼道消杀,队员们很可能会因太过闷热导致中暑。两人一组,不仅能互相照看,也能彼此轮换消杀,减少安全隐患。
在最艰难的冷库消杀时,搭档的意义体现得淋漓尽致。梅森,安徽总部突击一大队队长。连续一个多月来,他从未休息过一天。从乡村农宅、工地、蔬菜批发市场到冷库、酒店,所有重点区域他几乎都曾前往消杀。令他记忆尤深的,无疑是冷库。
在冷库消杀,仿佛一切都被按下了“慢放键”,所有动作都变得缓慢小心。零下的冷库,让队员们一进去几乎就“看不见”了。骤降的温度,让防护面罩很快凝结上密密的一圈水珠,完全遮挡住了视线。更难的是,不仅视线受阻,脚下也湿滑异常。前进时,队员们只能更替左右脚一点点试探前进。背着近50斤的消毒桶,队员们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
由于穿着防护服,队员们不能带手机。梅森总是忍不住在冷库中低声确认着队友们的行踪。走一步、问一声,“生怕有一名队员掉队了”。
单薄的T恤,套上防护服,依旧挡不住冷库直逼冰点的寒意。但春夏之交的上海,一站到太阳底下又暖意融融。梅森说,那样的体感像是冰与火交织,“一到外面满身汗,一到里面瑟瑟发抖”。
那些“差点熬不住的时刻”
无论是身体,或是心理,消杀队员们也曾有那些逼近极限,“差点熬不住的时刻”。
第一次进“阳楼”,队员们需要克服内心的恐惧和害怕。随着时间推移,疲惫的身体感知,更是一寸寸放大了彷徨焦虑。
王贤法知道,一味地输出情感价值并不可行。他说,要让队员们知道,病毒的主要传染源是什么、传播渠道是什么。“只有让他们看到了‘敌人’,知道如何对付他们,才能让他们卸下心房。”
在大家的努力下,消杀闭环内的每个环节都被拆解成详尽的“知识点”。进阳楼后,队员们从头到脚防护要注意些什么,哪些重点部位容易藏匿病毒,一一被关照交代。
消杀时,队员们还曾遇到过不少特殊场景。譬如,厕所共用的城中村、设施陈旧的筒子楼。王贤法说,这些非规整区域的房屋结构复杂,容易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藏匿病毒。更多时候,由于老旧小区环境杂乱,队员们难免遇上脏乱差的情况。让王贤法动容的是,对于这些情形,队员们大多没有多提,只默默扛了下来。
1个多月、500多万平方米的消杀工作,这支千里驰援的队伍硬生生顶了下来。王贤法说,“大家逆行时没多想,就觉得这座城市需要我们,就来了”。
作者:王嘉旖
编辑:占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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