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深陷一场苦战硬战之中。据上海市卫健委4月26日通报,本轮疫情发生以来,上海感染者人数已超过50万。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驰援上海!”伴随着出征令,白衣执甲,从各地星夜驰骋,跨越山海而来。各地的援沪医疗队,不仅为上海带来了当前最急需的战斗力——医疗救治力量和核酸采样检测力量,也鼓舞了无数上海市民的抗疫士气。
从4月14日起,贵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党委书记郑曙光的生活开启了加速模式。当晚八点,正在和家人在饭桌闲聊的郑曙光突然接到了通知:担任贵州省援沪医疗队(中医分队)队长,明天出发!刚放下电话,郑曙光紧急与同事交接工作,同为医护人员的妻子立刻放下碗筷帮忙收拾行李。15日晚上九点,一支来自贵州30个不同医疗单位的300人队伍集结完毕,由郑曙光领队星夜飞驰上海。晚上十一点抵沪,凌晨四点入住宿舍休整,第二天上午九点,全体医护人员集结前往长宁区绥宁路方舱参观,熟悉工作情况。
在方舱,最珍贵的就是时间。抵沪之前,所有人都想到了这是一场硬仗,但迫在眉睫的现实还是让不少人心头一紧:16号晚上十点开舱,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了!医疗队紧急部署,将300人队伍划分为感控、医疗、护理7个小组披甲上阵,同时组织医护对后勤人员进行院感知识培训,保护在舱的每一个工作人员。
作为护理组组长,曾赴武汉战“疫”的贵州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护士长邸铁涛在开舱的第二天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之前想过任务很艰巨,但是没想到困难这么多。” 邸铁涛印象很深,17号那天,也就是开舱的第二天,收治人数从9人骤增到1056人。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一点,所有人都在闷头苦干,对讲机里重复最多的就是“快快快,抓紧时间”!医护人员按照4小时一班进行车轮战,邸铁涛说,在四月的上海,“那天每一班人的防护服脱下来都可以倒出一堆水,不少护士的嗓子都哑了,说话都费劲。”
那是战“疫”最艰苦的一天,也是人手最紧张的一天。当天,正在协调工作的郑曙光接到了长宁区打来的求助电话:请求贵队组建核酸检测队协助开展社区核酸采样工作。当时,距离医护人员进舱还不到15个小时。一边是不断需要收治病人的方舱,一边是社区核酸采样吃紧的请求。“我们来上海就是为了支援,必须出战!”没有丝毫犹豫,郑曙光紧急抽调了100名护士前往支援。又是10小时鏖战,护士们结束任务后,部分人又披着星光,在夜里返回方舱,辅助收治工作。
尽管援沪的这批逆行者,其中不少人有过援鄂经历,是二次出征。但现实情况还是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首先就是管理。邸铁涛介绍,援鄂护士多在重症病房,在方舱服务的经验相对较少。护士们都想尽全力照顾好每一位病人,但面对上千名病人,医护很难做到“一人一策”。
但困难多并不等于不细致。所有医护都在竭尽全力提供最好的服务。在方舱,有一名患者腿脚不便,同时患有基础疾病,基本只能卧床。入院当晚,邸铁涛特意叮嘱交班的医生带上一包尿不湿,以便不时之需。自老人入院起,医护每隔半小时留心老人的情况,听听呼吸,看看老人的睡姿,要主动上前一步帮忙。还有一名阿兹海默症患者,无法正常与人沟通,生活很难自理,一不留神就在方舱里走失。为了照顾好这名患者,郑曙光安排医护人员24小时动态关注。
“患者们入舱后情绪大多比较紧张,遇到困难第一时间就是找我们。有些人感觉喉咙痛不舒服,有些人因为年龄大腿脚不方便上厕所有困难,还有人已经转阴,但是希望等亲朋友好友一起出院……”郑曙光说,众口难调,面对不同患者诉求,大家都觉得压力很大。
面对患者的抱怨,医护人员难免感到委屈。护理组的成员,平均年龄不到30岁,很多是20出头的小姑娘,不少人没有告知长辈援沪一事。来援沪的事情,邸铁涛的父母长辈还是从医院的公号推文中得知的,她没有主动提。17号那天,她的电话被亲戚打爆了,直到凌晨两点半,她才有空一一回复:放心,我在上海一切都好。
入舱11天,不少医护人员直到凌晨才能睡。高强度的工作让医护们经常身体疲惫到站不稳、嗓子沙哑到发不出声音。尤其是小护士们一下子面对那么多诉求,又着急又紧张。“在我跟前,委屈得一边流泪一边继续工作的情况也是有的。” 邸铁涛说,自己只能安慰大家,作为医护人员,使命就是要照顾好所有病人。
有汗水,也有暖心的时刻。郑曙光说,一天中感到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病人出舱的时刻。“24号那天,有400多名患者陆续离开,我和同事们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整理行囊,和我们挥手道别,那一刻百感交集,所有的付出都值了!”令邸铁涛感动的是,曾有一位老伯在出院前给她送去了一封手写感谢信。“虽然很累,但是有时候只要听到一句来自患者的‘我理解你们’,我就感觉所有的疲惫、委屈都不存在了。”
记者了解到,医护人员还准备了具有贵州特色的香囊,中药精油等,带着患者练八段锦以及原创的心肺康养操,收获了患者的一致好评。截至目前,贵州省援沪医疗队(中医分队)累计收治患者1494人,累计出院800人,目前在院病人无死亡病例。收治患者最小年龄1岁、最大年龄100岁。
想回家吗?什么时候回家?当记者问起这个问题时,郑曙光说,“现在没有精力想这件事,等到哪天方舱一天都没有收治新病患,那我就可以思考思考这个问题了。”
作者:吴金娇
编辑:吴金娇
责任编辑:樊丽萍
图片:受访方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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