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站着指挥了整场比赛的德扬·久尔杰维奇，在比赛最后十来分钟里，似乎失去了活力。中国男足亚运队主教练只是静静站在指挥区，双手抱在胸前。

不少足球比赛都存在“垃圾时间”。而这一场亚运会男足四分之一决赛的“垃圾时间”尤为漫长——韩国队早早满意于2比0的比分，并为半决赛的苦战做起心理和身体上的准备；中国队无能为力，没有实力制造机会，还得忌惮对方可能出现的反击——比赛只进行了35分钟，韩国队就两球领先，其实已经扑灭了关于结果的悬念。

谁都知道韩国足球的强大，他们在亚运会赛场上有一份额外的动力。拿到亚运冠军，球员们就可免除兵役，不必在自己的职业生涯黄金期被迫转投军队俱乐部。为了亚运会，韩国队招来了几乎所有适龄的最强球员，并用足三个超龄名额，其中包括五位旅欧球员以及出道巴萨青训营的白昇浩。论实力，即便中国国家队也未必是这支韩国亚运队的对手，更何况是实力打了几折的中国亚运队。

也许中国队有一丝机会，以严密的防守尽量拖住对手的进攻节奏，激起对手的青训，寻找稍纵即逝的机会。就在6月，中国亚运队在金华与韩国亚运队作赛两场，第一场脆败，第二场靠着摆出五后卫专心打防反，以一球小胜对手。久尔杰维奇理所当然地复制了那时的战术，但运气不在他这一边——手头最好的三位中卫都出了状况，吴少聪因为土耳其俱乐部不放人而无缘亚运，蒋圣龙上场领受红牌被停赛，朱辰杰伤势不轻，这场比赛也只能带伤咬牙出战。

拼凑起来的防线很快犯下“愚蠢的错误”：第18分钟洪铉锡主罚直接任意球打入世界波，此球缘于中方队员两次解围不利索与一次在危险地带的犯规；第35分钟的第二个失球，先是右后卫与补防的中卫被对手轻易送出传中，临时客串中卫的前锋张威与门将韩佳奇毫无默契，将球漏过后，韩国队员打空门得手。“我们做了精心打算，可惜在前30多分钟有些混乱，犯了很多错误，给了他们很多机会。”久尔杰维奇赛后并不掩饰懊丧。即使不犯这两次错误，也很难说中国队能得到更好的结果。从场面来看，中国队与韩国队的实力差距很悬殊，用“一边倒”形容并不为过。

黄龙体育场涌入38158人，在亚运比赛安保限制非常严格的情况下，这数字几近满座。但热情的观众终是没等来奇迹。能责怪球员吗？不能。“我的球员们今天在场上百分百投入。”久尔杰维奇所言不是场面话。中国队在场上并非不拼，凶猛但不粗野的拼抢贯穿着整场比赛，直到终场哨响前的最后一个动作，还是用铲球封堵对手的射门。在体育比赛里，只有精神，不足以取得成绩；没有实力，梦想奇迹就是守株待兔。

“要提高，就需要与强队交手，这样才能慢慢和他们接近。中国足协也需要提供机会，创造更多国际比赛的机会。”带队七个多月的久尔杰维奇执教完自己的最后一场比赛，这段临别赠言应是发自肺腑。作为国字号球队教练，或许能说的只有这些。他能选的球员，比起韩国队教练黄善洪要少得多，黄善洪甚至可以在这场比赛里将郑优营、李刚仁等旅欧球员放在替补席上，而久尔杰维奇只能反复念叨“多位优秀球员今天不能出场，要找到替代者非常困难”。生产球员的是联赛，但风雨飘摇的中国联赛能提供足够的供给吗？

33年前的北京亚运会上，同样是一场发生在国庆节的男足失利（中国队0比1不敌泰国队），让很多人彻底抛弃了对专业体制足球的幻想。33年后的杭州亚运会，中国足球已经尝试职业化30年之久，土壤仍是一片贫瘠。这份冷酷的现实，比这场中韩之战，更让人充满无力感。

漫天云层，今晚没有月光。比赛落幕，黄龙体育场渐渐沉寂在一片昏暗中。

（本文图片均由文汇报记者王竟成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