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最大的爱好是什么?答:古琴。
问: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答:多排点自己想排的戏、挖掘更多的昆曲老戏。之后想好好培养学生,把昆曲传承下去。
问: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答:创排 《琵琶记·蔡邕传》,计划5月演出,随后创排 《西厢记·草桥惊梦》。
■本报记者 钱好
在上海昆剧团见到黎安时,他刚结束一场排练。进剧团23年来,不论寒暑,有“戏痴”之称的黎安几乎天天都去团里练功、排练。“昆曲还有个名字叫做‘水磨腔,,就像用石磨磨面一样,要一圈圈慢慢磨细了。”黎安说。
戏如此,人也同样。从1986年考入“昆三班”至今,黎安在昆曲的艺术路上已经走了整整30年。这位白玉兰表演主角奖、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在从艺的前15年,几乎没什么上台的机会,因为个子太高,连龙套都没得跑。但艺术就是这样,急不得。就好比练书法,先要临十几二十年的帖,把基本功练扎实了,之后内心的领悟和风格才是水到渠成。秦钟、唐明皇、崇祯这些千差万别的角色,都是这样“磨”出来的。
只是,并不是所有的人耐得住时间和舞台双重的“磨”。如今,“昆三班”还留在上海昆剧团的小生,只剩下黎安一个了。
黎安说时常会感到自己这代人有责任,把昆曲内在的那套丰富的表演体系留下来、传下去。
(上接第一版)“昆剧‘传,字辈能演的折子戏有三四百出,到了我老师那一辈有两百多出,再到我们手上,只剩下不到一百出,剧目面临凋零和失传。”因此,他在老师岳美缇的支持和帮助下,着手恢复一些已近失传的传统折子戏。入选“青年文艺家培养计划”后,他所规划的个人目标,是尽力改善昆曲剧目和戏码萎缩的现状。“希望在我们的努力下,一些目前只留下文本的经典剧目,能在舞台上重新地‘活,起来。”
眼下,黎安正在利用排练和演出之外的私人时间,复排 《琵琶记》。《琵琶记》 在明朝和 《西厢记》 齐名,家喻户晓,剧本是双线结构,分蔡伯喈和赵五娘两条脉络,如今通行的版本只留旦角赵五娘相关部分,小冠生蔡伯喈的戏份很少见于昆曲演出,反而是泉州梨园戏《蔡伯喈》成为《琵琶记》 的另一种珍贵遗存。黎安认为,《琵琶记》中《辞朝》、《赏荷》、《盘夫》和《书馆》历来被视作小冠生代表剧目,本不该匿迹于舞台。此外,蔡伯喈面对种种抉择时,内心复杂的动机和摇摆的情感,因此牵扯到的暧昧晦暗的道德话题,这些都是昆曲所擅长表现的。“昆曲独有的音乐、人声、身体、文本的综合互动,能够呈现无限复杂的人的情感、人的戏剧。这些存在于昆剧传统中丰富的可能性,也是我在重排老戏的过程中努力寻找的。”
排戏的进度很慢,黎安用了大半年的时间,重新梳理文本,整理唱腔,没有现存的舞台资料供参考,从文本到舞台是一次从无到有的冒险,从古老的文字里召唤出什么样的情感,什么样的人物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舞台上,身体的每一次微小动作都要经过反复实验。现在,《南浦嘱别》 和 《辞朝》 初步完成,《赏荷》、《盘夫》 正在进行中。他认为排练的本质是不断试错的习作,也是不断祛除杂质的过滤,直到表演让抽象变成现实,传递出语言所不能转述的生命体验。“急不得,好的表演一定不是流水线制造的面具。用大价钱请名导演、名编剧,每个环节都找业内名头最响的,组出超豪华的班底,用一个月的时间排一部戏,然后各奔东西,这当然是一种做戏的方式。只是我不太能接受。”他明白市场和工业的游戏规则,但他留恋手艺人作坊里的细致和极致,他说,昆曲经600年流传,有匠有艺,唯独不是工业,它的味道是要慢慢“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