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哥你看这个树活了”

经过一番周折来到河对岸,植树的工作才刚刚开始。河滩地自然条件恶劣,到处是石头和沙子,听说他们要在这片荒滩上种树,村里人都觉得难以置信。“那段时间村里的人,讥笑我们的也挺多的,那儿也能种树呀?草都不长,胡闹。”贾海霞说。

倔强的贾海霞和贾文其没有理会旁人的讥笑。2002年的春天,他们在河滩种上了自己砍来的800棵树枝,希望它们扎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我们每天出去炫耀我们种了800棵树,那个时间也是挺自豪的。我们当时就是为了贴补家用,可没有现在说的那么伟大,植树造林、净化空气,当时就是为了换点钱。”

两个遭遇不幸的人,拥有着同一个质朴的愿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春天种下的树枝到了夏天几乎全部死了,仅仅成活了两棵树,老哥俩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所以说我们挺苦恼的,悲观不悲观?说实在话真的悲观,到底行不行啊?”贾海霞介绍说。

短暂的失落之后,贾海霞和贾文其开始一起寻找失败的原因,商量着要挖渠将河里的水引到河滩上来,对他俩来说这又是一项大工程。贾文其用脖子夹着铁锨,贾海霞东一锨西一锨地挖,一天干下来累得够呛也挖不了几米。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挖渠终于引来了水,树枝也开始慢慢发芽了。

“树芽一出来,贾文其告诉我说,哎呀哥你看这个树活了,那个也活了,心情挺激动的,树有成活率了,出了两棵了三棵了,甚至数到30棵50棵,那个时间挺激动的,没有比那更高兴的。”贾海霞说起十几年前的事脸上满是兴奋和激动。

就这样,两人互助着在这片荒滩奋战了十几个年头。亲手种下的小树一天天长大,是对辛苦付出最好的回报。贾文其和贾海霞靠低保生活,虽然最初种树只是为了补贴家用,但时间长了,他们对自己种下的树慢慢有了感情,想法也在一天天改变。

“现在我们跟这片树林已经有感情了,从一尺多长的树苗开始种,贾文其老弟告诉我,这棵树出叶了,我用手摸着它长大,今年这么高,明年那么高,我现在已经摸不着了,已经成了参天大树了。”贾海霞说,“就跟养孩子一样,你看着儿子或女儿生下来只有一尺多长,你每天抱着他摸着他,他就长长长,你舍得打他舍得骂他吗,你舍得弄死他吗?现在有感情了,只要我们有一口饭吃,就不会卖了,这也是为咱们绿化做点贡献吧。”

从荒滩到绿树上万棵

贾海霞和贾文其互助种树的故事感动了许多人,有许多看到他们故事的人还专程过来帮他们种树。如今,50亩荒滩变成了绿洲。贾海霞和贾文其又向村里申请承包了山上的几百亩地种树,当地林业局还给他们提供了一些松柏树籽,现在已经开始长苗了。

“谁没有个头痛感冒的?有一个伤风感冒的就是感觉苦,但是苦也得干,我们两个常说的就是小车不倒尽管推,你只要干活没有不苦的。”贾文其说,“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们老哥俩一定要坚持下去。”

从800棵树枝到上万棵杨树、柳树,从一片荒滩到50多亩绿地,14年光阴,贾海霞、贾文其这对身有残疾的老哥俩用自己的辛勤、汗水、努力与执着,将命运带给他们的磨难变成了奇迹。你是我的眼,我是你的手,彼此扶持,一起收获绿色的希望。

■记者手记

你是我的眼,我是你的手

今年55岁的贾海霞是个爬树能手,几下就能爬上5、6米高的大树,54岁的贾文其脚下功夫了得,穿针引线、写书法,和常人的手一样灵活。你是我的眼,我是你的手,他们共用着一双手和一双眼,能达到如此熟练,背后付出的艰辛常人难以想象,何况能坚持十几年。贾文其天天背着贾海霞过河,为了少趟几遍冰凉的河水就自带午餐在河滩上吃,一人一个干馒头,两人共喝一瓶凉水,生活极其简朴。

近几年采访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各类事情见多了,快成铁石心肠了,这两个人却让我收获了满满的感动,也触动了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每每遇到工作和生活中的一些困难,我往往还会想起他们,从而反问自己:你真的遇到困难了吗?这可能就是精神的力量吧。

有人问我拍摄残疾人的感受,我告诉他我看到的是最正的正能量,因为只靠低保维持生活的两个残疾农民有着如此不屈的意志。

我不知道他们的明天到底会怎样,但我相信,明天冶里村的清晨和黄昏还会是这样一幅景象,爬树能手拽着书法家空空的袖子走在那片不太平坦的土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