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7岁发表文学作品,直至2003年逝世前几个月还在应报刊之约写散文,施蛰存的文学及学术研究生涯长达81年。
自17岁发表文学作品,直至2003年逝世前几个月还在应报刊之约写散文……纵观施蛰存长达81年的文学及学术研究生涯,有评论称,“现代精神”是施先生的关键词,体现于其人其作,有两大特征:一是创造的,二是自由的。
施蛰存则自认这辈子开了“四扇窗”——东窗文学创作,南窗古典文学研究,西窗乃外国文学翻译研究,北窗是碑帖整理。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子善曾是施蛰存的学生,后因资料收集工作与施先生往来密切。在陈子善看来,施先生所言的“四扇窗”都开得有声有色、成就斐然,“其实不止于此,他还开了‘第五扇窗’,那就是编辑出版工作”。
“百科全书式专家”全方位出击
1928年水沫书店出版《上元灯》,施蛰存将之定为正式首个短篇集。此后陆续写出历史小说《鸠摩罗什》、《石秀》,心理分析小说《将军底头》、《梅雨之夕》等。
无论是《梅雨之夕》里下班不愿回家的主人公,还是《魔道》主角无法摆脱的不宁静心绪,现代人心灵世界的细腻诉诸施蛰存笔端。区别于乡土文学,施蛰存较早地捕捉到都市生活中漩涡式席卷人性的力量。他大胆创新现代主义小说创作,被李欧梵誉为“二十世纪中国现代文学开创者”。钱理群、吴福辉等人在《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中评价施蛰存为“最早认识到现代派需有中国特色的一个作家,并付于实践”。
读古典诗文长大,拥有深厚传统文化基础,作诗作词作赋并早见成效……施蛰存一方面根植本土吸纳养分,同时也善于接受新事物,广泛引进国外现代理论和作品,翻译成为他“职业”的一部分,也维持了一名文学工作者始终与世界相联系的可能性。
20世纪50年代,施蛰存任教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1957年被打成“右派”后,他在资料室编目录、买书,漫长岁月里不能发表文章、不能出书。施先生蛰居斗室,与金石碑版为友,寓所晒台上搭建的北山楼只有6平方米,却收藏了2000余件刻石、碑拓、造像、墓志、塔铭及其它杂刻拓片,品类之盛,堪称中国石刻史资料馆。施蛰存自得其乐,专注词学和金石研究,撰写了《北山楼碑跋》、《词学文录》等一系列著作。
主编《现代》刊物独当一面
1932年受现代书局张静庐之邀,28岁的施蛰存主编《现代》月刊。当时上海滩杂志封面多是美女照,《现代》一反世俗,采用黑白相间的抽象图案,超现实主义意味颇强;不同于此前的同人杂志,《现代》摒弃门户之见,面向全体“文学青年”,很快便鹤立鸡群,成为当时国内最重要的文学刊物。
《现代》之现代色彩,首当其冲就是对外国现代文学资源的输入,几乎每期都有一定版位刊登欧美、日本的现代文学创作动态与文论翻译,体现出与世界文学共时对话的野心。除了开窗“呼吸”异域新鲜空气,《现代》也培植推介中国现代派创作。在商业经营与文学追求的平衡中,施蛰存试验出一种新的运作方式,使《现代》“成为中国现代作家的大集合”,“一切文艺嗜好者所共有的伴侣”。当丁玲被捕的消息传来,许多媒体保持观望或沉默时,《现代》在《编者缀语》中说:“一个生气跃然的作家,遭了厄运,我们觉得在文艺同人的友情上,是很可惋惜的,愿她平安。”虽在主编岗位仅待了两年零八个月,施蛰存却把一份商业出版物打磨成时代坐标。
直到晚年,施蛰存还主编了享誉海内外的《词学》丛刊。参与文学传播活动时间之长、主编刊物之多,令人感喟施蛰存的多元趣味与追求。
《施蛰存先生编年事录》一书的编撰者沈建中认为,施老始终保持独立个性,“倘有文章引火烧身却从不后悔,如屡受挫折也无所畏惧。他虽饱受劫难,却能将生死看得很淡,也颇讲究养生之道。他不委屈自己,有滋有味地生活着”。
文汇报记者 许旸